老家桐城有个风俗,过年期间如果要出远门,家人会给远行的人行李中带一块果丰糕,寓意“步步高升,前程美好”。在合肥学习工作很多年,每次春节从老家返回合肥时,妈妈都给我带上一块。
过年前,我“老总”(住院总医师的通俗说法)结束正好休假,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回老家陪爸妈过年了,计划过年在老家陪父母。亲戚们也约定,正月初二一起来我家,给老妈过七十岁生日。
年三十那天上午,我带着汪老师和大宝二宝回到老家,爸妈都很开心。但是因为疫情防控需要,当天吃完年夜饭,晚8点我们又从老家出发返回合肥,常年在老家生活的老妈也和我们一起回到合肥照看孩子。
2月12号深夜,接到去支援武汉的消息,我既激动兴奋,又有一丝担忧。汪老师正在南区急诊科轮转,是没时间看孩子的。家庭的重担,落到老妈身上了。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。老妈则担心我的安全,一夜无眠。
2月13日,出发的早晨,我在医院完成体检,到导管室拿洗手衣。正碰上一位急性心梗病人需要急诊介入手术,老总的助手不在,虽说我上午时间紧,还是帮忙上了台急诊手术。下了手术台,赶紧去给大宝买药。这孩子高烧一周了,前几天一直在急诊科输液,烧刚退,医生建议再吃几天口服药。早上体检要求空腹,时间紧,没顾上吃饭。等忙好所有的事,已经快12点了。
回家收拾行李。老妈已做好中饭。我考虑还要理发,时间来不及,所以干脆中饭也没吃。整理行李的时候,老妈拿了一块果丰糕塞到箱子里。这是她除夕夜从老家带到合肥剩下的唯一一块果丰糕了。没有特别的嘱咐,老妈只说:“带上它,注意安全!”
小四师傅的理发店里,来采访的记者问,家人给带了什么礼物,我把果丰糕拿给他们看。记者又问,家人有什么期盼,我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。
在武汉期间,我一直把果丰糕放在行李箱中,没舍得吃。偶尔拿衣服的时候都会看到它,然后就想起老妈的嘱咐,“注意安全”。工作中,我时时提醒自己,也提醒同组的同事,在救治病人的同时,注意安全。大家相互提醒。每位同事都是父母的牵挂。
2月20号,轮休,一大清早就接到做老总的师弟的电话。
“你知道了不?”
“知道什么?”
“汪师姐咳嗽,胸部CT有问题,现在在医院隔离!”
“啊?!”
我立即挂断师弟的电话,打电话。
“你咳嗽,怎么不告诉我?!”
“我怕你担心!专家组看了我的肺部CT,考虑不像新冠,现在是隔离观察,等核酸及血抗体的结果!”
第二天,我值班进隔离病房,什么忙也帮不上,但紧张的工作让我忘记了这些。下午,出了病房,手机里的好消息让我的疲劳烟消云散,汪老师的核酸结果阴性。第三天,核酸复检再次阴性。她在医院隔离了几天,十天后复查CT影像明显好转,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。
在武汉期间,当地政府、志愿者和社会各界都在尽所有力量保证我们医疗队的正常生活,牛奶、坚果等各种食品送来了不少。回合肥前,我留了一盒柿饼,想带回来送给老妈。我记得老妈爱吃柿子。
我在武汉,汪老师在隔离,家里两个娃,一个上网课,一个连话都还说不清楚,全都是老人在照顾。孩子的外公已经七十多岁,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,学习上网,指导孩子上网课,难度之大可想而知,但他似乎很享受。他说,这是他的抗疫之战。
3月18号,医疗队回到合肥,受到过水门的最高礼遇,省里领导也来看望我们,我们成了安徽的英雄。
接下来,我们要在巢湖的酒店隔离14天。
安徽的疫情形势好多了,很多地方已经解禁,孩子外婆也到合肥来了。外婆来合肥那天,老妈就回老家了,她在村子的一家厂里打工,那边已经打了多个电话催她上班。
昨天晚上,她和我视频,说:“你安全回来就好!你去武汉,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。”我问她:“妈,我给你寄的柿饼,收到了吗?”
此次战疫,每个人都有付出。每一位患者都是他们的家人的牵挂,医务工作者要做的,就是默默地为患者付出,努力守卫他们的幸福和希望。我们的家人、朋友、同事默默地为我们付出,用行动支援抗疫前线的医护工作者。所有人一起,保护好大家,守卫好小家。
昨天一场暴雨,空气更加清新,春花也更美了。那块果丰糕,我还是没舍得吃,我已经把它寄回合肥,等着摘下口罩,和家人一起分享。(安徽省第四批、中国科大附一院(安徽省立医院)第三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 华锦胜/文 方萍/整理)